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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想了,我就释然了

    一起聊聊,谈谈天,甚至打逗嬉戏开玩笑,互相帮忙,尘世里的,最浅层次的交流,皆大欢喜

    不也挺好吗?现在,孙蒙,对于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念想罢了

    我多少年都不能见到他,书信,电话,邮件都很少

    没有他,我依然过得很好,平和的家庭生活,亲切的夫妻关系,庸常的人际关系

    有他,也并不能改变我的现状

    我该过什么样的生活还是什么样

    为什么,他对我有那么大的左右力?一喜一怒,一悲一伤,都是因为他?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三点多,我们散伙

    互相留号码

    孙蒙坐了挺杰的车往东走,我坐妹妹摩托往姑家去

    夜里翻来复去睡不着,很想给孙蒙打电话,问:“今晚,你和谁在一起?”想了又想,又没打

    

    天晚了,夜幕光临,街道的路灯亮了,雪还鄙人着,把道具装饰得五颜六色

    店铺的门关着,堆栈的门也关着,来日很多争辩的羊肉馆、小吃部,此刻也是门庭封闭

    街上很罕见人走,很罕见车跑,很罕见狗蹿,连小鸟都会合躲在香樟树深刻的枝杈下,缩手缩脚,不复像来日那么叽叽喳喳地鸣叫了,所有小城显得特殊宁静,惟有不知劳累的风雪还在何处缠绸缪绵

    这时候,我遽然想到,即是在如许冰冷宁静的风雪之夜,那些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冷的战疫好汉们,还正在不知劳累地与新冠疫情搏斗呢

    

    ,有时又对着清清的溪流默默无语

    苇丛中不时又跳出一只水田鸡,可它还来不及潜入水中,就被花姐“抓获”了

      当半山腰传来“咩、咩”的叫唤声时,夕阳就只剩下半边脸了,显然,斗里的麦子已经不多

    这时,李阿祖和爷爷便分头出来找我们,花姐就把大部分“战利品”归我,而她却只留下很少的一点儿

    我好想对花姐说许许多多,可又不知说些什么

    此后,我几乎每天都在期盼中度过,清澈的溪流里每晚都流淌着我甜蜜的梦

      时光飞度,十八年弹指一挥间

    李阿祖早已作古,爷爷的坟头也长满了小草,花姐高中哔业后嫁到了山外另一个生长着樱桃树的村庄

    我却远离老家到了一个令人陌生的城市谋生

    如今,我的视野里早已消失了乡村的磨房,倾听流水和磨面的声音已成为一种奢望

    白天,我时常被某些看似正常的举止弄得莫名其妙;夜里,我总是被一种不可名状的声音惊醒

    因此,我常常泪流满面

      转眼又是樱桃花喷丹吐霞的季节,我何时又回老家,再去看看那些正在风雨中老去的磨房呢?!

      我的存在,是这样的唯“一”

    在死亡之前,一种终生的唯一的寻找,一些瞬间,可以因为寻找而永远留下记忆的刻痕

    它们、他们、她们,或者只能是瞬间,或者永远没有一个陪伴我践诺的永恒

    这不要紧,这能够提供给我一种角度去看:大地上,所有的事物都在潜行,或者林林总总之中,死了再生,再生了又死,惟独不见那个为了践诺而和我一起到底的人

    这只能是一种不幸

    因为我真的相信“但是到头来,我必是那个起身离去的人

    ”上个世纪,叫波伏娃的法国女人如此说过

    她的举世无双,作为“作家、存在主义理论的捍卫者、女权主义的教母、放眼世界的社会活动家、女性圣经《第二性》的作者”,已经见证了这个存在着并虚无着人世

    她不但在生前而且在死后把自己的触须伸展到了这个似乎永远不会消失的世界

    也就是说她用文字的形式和人们对她生存过的回忆细节,如同以天空下植物的触须的方式,蔓延到东方的一个男性感知着的触觉里

    我这么说我的存在,表明了在她的墓碑之外,那种淡蓝色的存在于行为和思想的水域,一种纯粹的无尘的,甚至是蓬勃着的植物恣肆形态

    本质一些说:那是一种属于力量的思想

    

    燕   子  大概自从人类有文化以来,燕子就一直入诗入画

    人类对燕子格外钟爱,把它当作朋友乃至神灵,所以人们讴歌了燕子几千年,所以乡里的大人总是教育小孩不要危害燕子,不然就会遭受报应

    而燕子也对人类十分亲近,把人类视为亲人,所以年年有“似曾相识燕归来”,所以他们归来之后一定要到人的屋里住上几个月,而且不分贵贱,毫不犹豫地“飞入寻常百姓家”

      我对燕子的好感,最初大约来自堂屋顶板上年年延续的故事和白胡子老爷爷讲述的童话

    燕子垒巢和哺儿育女实在是一件悦心的事,双燕勤飞,衔泥筑窝,啄虫喂子,日复一日,不知疲倦

    燕子的行动还给我们以启迪,让我们懂得结果和付出的关系,让我们懂得爱

    老爷爷的童话更是为我幼小的心灵浇上善良的圣水,童话说古代有两兄弟,一个为摔伤的雏燕疗伤而终得好报,另一个却为了发财故意伤燕治燕而终遭恶报

    因为这些,我自小就将燕子看作朋友

      小时候,每年一入春,老早就翘首盼望燕子回来,仿佛在等待出游已久的兄弟

    一天又一天仰望着天空,总觉得缺少燕子的天空,过于缺少生气

    但是仍然没有失望,没有一丝责怪燕子的意思,有的是耐心的等候

    终于有一天,燕子飞进我的渴盼,给我带来无限的喜悦

    我便心急火燎地蹦跳着去告诉他人,大约这种状况叫作奔走相告吧

    这份快乐随着我发布的消息,迅速地传递给别人

    而当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伙伴们时,他们一个个都争着说今年的燕子是自己最新发现的,于是大家吵得几乎生了气

    末了,大家都觉得燕子是大家共同的朋友,应为久别的朋友的归来高兴

    为了燕子----我们共同的朋友,我们不计较刚才发生的吵闹,看着燕子的舞蹈,我们舞之蹈之、言之歌之

      记得有一年,母亲好像是得了严重扁桃体炎,究竟是什么病我记不清了,总之是得了一种难治的病

    吃了不少药,打了不少针,甚至到县医院医治都不见好转

    一日,父亲觅得一个民间偏方,要用燕子的巢泥做药

    虽然是初春季节,燕子尚未从南方来,但这仍在我心里搁了一道两难命题:母亲的病很危急,而燕子一口泥一口泥辛辛苦苦地砌起来的窝怎么能生硬硬地去拆毁呢?当父亲从燕巢上掰下一块泥时,我不敢也不能提出反对意见,只是在我的眼前浮现出燕子归来面对缺巢的遗憾,浮现出燕子为修补缺巢的忙碌

    我的心里不禁生起一阵欠意,我轻轻地说:燕子,为了我娘,就委曲你们了,谁都有娘啊!  燕子如期归来时,我还有点不好意思,仿佛是我做了十分对不起他们的缺德事,而他们面对残缺不全的窝,并没有多少怨言,有的只是回到自己旧居的喜悦,好一阵唧唧唧唧的轻唱

      燕子就是这么亲善,这么与世无争

    其实,燕子是大自然为自己创造的灵秀之物,是永远的诗、永远的歌、永远的舞蹈

    他们轻剪清风,跳跃着不歇的舞蹈;他们啄泥捕虫,谱写劳作之歌;他们哺子喂女,书写亲情的诗;他们驻足电线上,定格着美的旋律

    然而,就是这么可亲可爱的优物,却因人类滥用农药而死于非命、繁衍渐稀

    燕子是无辜的

    每念至此,我的心有切割之痛

      我进了县城,越来越少见到燕子了

    不是燕子远离了城里的人们,而是城里的人,把燕子拒绝在城门之外

    燕子就像我的老父亲,安于乡野,安于淡泊宁静,安于默默的劳作

    燕子只是常常不知不觉飞进我的梦里来,唧唧唧唧地与我叙旧,与我嬉笑

                         1998.3.8          麻   雀  写过燕子,不写麻雀,似乎不太公平

      其实,麻雀本来一直就处在不太公平的位置上

    不知是不是我的孤陋寡闻,我还没有看到过麻雀进入过诗和歌的

    甚至,他们历来没有什么好的名声,一代接一代的老人们告诉他们的儿孙:不要去接触麻雀,否则写字会手颤,一辈子写不好字

    人的字写不好,麻雀便成了罪魁祸首

    如此冤枉,麻雀能到哪里去申诉?更不幸的是,他们还被归入“四害”之伍,其原因很简单:吃了一点点稻谷

    古人尚且有一点仁慈,为防麻雀偷食稻谷,只是做几个稻草人吓吓了事

    现代人却不管三七二十崐一,对之大驱特捕

    自称很有气量却实际心胸狭窄的人类,在文明的现代,曾经很不客气地把他们视为老鼠同类,不杀灭誓不罢休

    其实,用麻雀吃掉的粮食与捕食的害虫相比,是绝对的功大于过

    但是,舆论畸形地一边倒,麻雀在劫难逃

      小孩子家虽然受了这种思想的较深影响,把麻雀当成坏蛋,但是一见到麻雀,仍会油然喜欢他们

    麻雀的衣服笋壳似的麻,很是朴素;他们小巧玲珑的蛋,更是麻得好看,简直是人见人爱的工艺品

    他们是好热闹的尤物,即便在横遭追捕的时候,一有片刻宁静,他们就在瓦屋上叽叽喳喳地嬉闹,好一幅活泼动人的图景,颇似我们寨里的妇女们聚在了一起

    每当此时,我总是躲在一边,大气不出地观察他们

    由于个子很小,他们行动起来十分灵活

    一群麻雀子,蹦上跳下,叫我怎么也数不清个数

    当我迷于一遍又一遍地数时,一不小心弄出点声响来,这些吓怕了的机警小雀子们,“扑”地飞入天空

    再怎么张望,也看不见他们落到了哪栋屋上、哪蔸树上,只好等待下一次再看他们

      那时,容不得我喜欢麻雀

    喜欢他们,这只是我心中的一个小秘密

    而我,却又吃过好些麻雀,吃他们倒不是我想补补身体,那时我不知道麻雀肉是上好的补品,也不是我饿得非吃麻雀肉不可

    舅父是捕鸟能手,晚上他常提了电筒,去捉宿于屋檐的瓦口里的麻雀,我便在外婆家吃过两顿麻雀肉

    这也不能怪我的舅父,那时没有动植物保护的法律法规

    被戴上“四害”帽子的麻雀,性命怎能保证?  后来,麻雀是越来越少了

    老人们说,银河涨水,把鹊桥冲垮了,麻雀子都为牛郎、织女架七夕相会的雀桥去了

    我想,要说去银河架桥,也该喜鹊去呀,牛郎、织女相会的桥,是“鹊桥”,不是“雀桥”嘛

    就算天上的情形变了,像老人说的那样,“鹊桥”垮了建“雀桥”,然而,一年又一年过去,仍然极少见到麻雀,莫非雀桥老架不成么?我知道,其实麻雀的越来越少,是因为赖以生存的环境遭到破坏而死于非命,而不能繁衍

      可怜的麻雀,总是不走运

    可悲的人类,总是这样杀死朋友,毁坏自己生存的环境

      听从乡里来的弟弟说,乡里又可偶尔看见麻雀了

    我想,什么时候,偶尔的麻雀会成为经常的麻雀呢?                 1998.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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